侍君临的身影也出现在林雪舞的身后。
想起刚刚听到的话,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。
不久前,贺芙枝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,却原来,只是咳疾!
他走到灵枢前,淡淡道:“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,特来吊唁。”
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,贺芙枝突然起身,抓住了他的手。
侍君临眸色一沉,冷眼看她:“你又发什么疯?”
贺芙枝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:“不用了,王爷身份尊贵,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?”
侍君临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。
可当他看清贺芙枝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,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。
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贺芙枝的手:“你倒有自知之明。”
侍君临将香掷回原处,带着林雪舞转身便走。
临出门时,他冷声开口:“人死灯灭,贺丞相既去了,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。”
他的话,让贺芙枝瞬间便红了眼。
喉间骤然一阵刺痛,贺芙枝死死抿着唇,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。
她转身,正对上贺清央担忧的眼。
贺芙枝心一颤,轻声道:“姐姐,你怀着孩子,还是先去休息吧,祖父这儿我来守。”
贺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,一瞬心痛如绞,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,泪如泉涌。
出殡这日,贺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。
从其中一人口中,贺芙枝得知,侍君临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。
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,贺芙枝看向姐姐,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。
贺清央也笑了,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。6
送葬之人第次离去,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。
等到天色昏沉,才互相搀扶着回城。
贺芙枝握着贺清央温暖的手,欲言又止:“姐姐,姐夫起复,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。”
贺清央一怔,却是沉默了。
回到贺府。
何府的马车竟真停在了门口!
站在马车边的何侍郎看见贺清央,立即冷冷道:“你倒学会拿乔了,我不来你就不会回家了是不是?”
贺芙枝忍住怒意开口:“姐夫,你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可贺清央却按住她手臂,朝前走了一步。
向来温柔的人,眼中却有着冷意:“何晟,我说过,我不会回去了。”
贺芙枝愣住了。
这时,马车里却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:“夫人,出嫁从夫,您既然嫁了夫君,自然要以他为天才是。”
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,眉眼间风尘尽染。
贺清央脸色一变。
贺芙枝心一沉,冷声质问:“你是谁?”
那女人笑了起来:“传言王妃与姐姐情谊深厚,现在看来,也不过如此,”
“若不然,她怎么从没跟你提过,夫君娶我为平妻之事?”
贺芙枝一震。
她看向贺清央,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。
她霎时手脚冰凉。
贺芙枝从未想过,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。
这一刻,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!
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,挑衅的开口:“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,夫君说了,您腹中的孩子,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。”
贺芙枝瞳孔一缩,还未反应过来,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。
贺清央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,声音清冷:“何晟,带着你的‘夫人’,离开我家!”
那女人眼睛一转,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:“夫君,我们的孩子……”
何晟脸色难一变,冲上来一把推开贺清央,怒声道:“她还怀着孕,你疯了是不是!”
贺清央脚下一个踉跄,重重跌倒在地。
何晟却看也没看贺清央,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。
“姐姐,你有没有事?”
贺芙枝连忙俯身想要扶起贺清央,可下一瞬,她瞳孔一缩。
只见贺清央身下……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。
“芙枝,我肚子好痛……”
贺清央脸色惨白一片。
贺芙枝心重重往下坠,她仓皇地将贺清央背了起来:“别怕,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。”
天色渐黑,路上一个行人也无。
贺芙枝背着贺清央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。
“姐姐……马上就到了……你别怕……”贺芙枝喘着粗气,寒风吸进去,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。
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,她想走得快一些,再快一些,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!
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,许久,她才听到贺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。
听着贺清央的声音,贺芙枝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。
可她看不到的是,在她背上,贺清央脸色苍白如纸,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!